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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多P本(不(也才3P
是個36歲娃娃臉阿宅課長被自家上司跟下屬這樣這樣又那樣那樣的故事,
毫無疑問的R-18。
封面感謝NEKO跟QR!!
這本是上集,代表後面有下集,也可能一共是上中下三集......(作者真的很欠揍
總之試閱跟文案收下XD




外資企業的資深課長,唐御泉(36)(娃娃臉屬性),
在公司裡是個老實負責、認真勤奮的好員工,
而且有車(摩托車)、有房(租來的)、有女友,(只交過一個)
堪稱人生勝利組(?)的他,真實身份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御宅族。

不過沒關係,宅不可恥,可恥的是宅的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計畫,
在四捨五入後已邁向四十歲的現在,
身為一個有志向有抱負的宅宅中年,
下一步就該是存錢貸款買房子,結婚打炮生孩子。
但不知是否流年不利抑或上天註定,
交往十多年的女友跑了,上司(男)卻在此時表示對自己有興趣?
連新進的帥哥混血兒後輩都跑來湊一腳……
自己的處境頓時變得四面楚歌、四處碰壁、四腳朝天……
難道後庭真的要晚節不保,開始得歡唱「菊花菊花幾月開」了嗎!?

嗚嗚嗚……歹路不可行,我不要誤入歧途啊!
 
 龍洋商業大樓第二十六層,是日商「台灣迅光資訊股份有限公司」軟體開發部專屬辦公室。和外頭逐漸西落卻依然炙熱的陽光不同,在充滿科技冰冷感、冷氣徐徐吹送的室內,一群西裝筆挺的男子正默默地眼看螢幕手打鍵盤,所有人的表情幾乎是清一色眉頭緊皺嘴角下拉,空氣裡無形中充滿著一股異常緊繃且壓抑的氣氛。
他們是專職軟體開發,有時也會被叫做「科技新貴」的一群程式設計師。而現在佇立在這群白領階級面前威逼著他們的,是名為「交貨期限」的一頭可怖巨獸。
「離最終交貨期限只剩兩天……這樣真的來得及嗎!」辦公室一隅,不知道哪個員工這樣喃喃自語著。
聞言,坐在最後頭的一位中年微禿男子抬手用手背揩了揩額頭,明明室內溫度只有二十三度,他的額頭上卻滲著一層薄汗,微微顫抖的聲音裡帶著點絕望跟憤恨,「什麼叫記者會當天同時上線?就算我們程式已經內測完畢但主機要用他們的最後相容性還是會出問題啊!前幾週說主機壞掉沒辦法測試,昨天東西才送來大後天就要我們交貨!?媽的這些外行人腦袋通通有病!」
現場狀況已經不是「悲慘」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承接這個號稱與日本同步,擁有最新技術的體感偵測全自動販賣機內主程式的軟體開發部開發二課,目前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
這款程式可以讓自動販賣機根據客人的性別、體態、面部表情、精神狀態等,替客人選擇最適合他們的飲品。而且無須任何操作,只要往機器前面一站就好。只是下訂單的公司在未告知的情況下就將記者會提前到交貨日當天,等於無形中吃掉了交貨到產品正式上線前應有的二至三天觀測檢查期,再加上買方原本指定使用的主機故障,原本預定一個禮拜前就該出現的機器,遲遲拖延到交貨前三天才送來。這樣一前一後的結果,便造就了如今辦公室裡一群從昨天開始狂加班狂熬夜眼神死肝也快死的工程屍。
「陳課長,小李他趴下去了!我搖不醒他啊!」
「陳課長,今天這個無法同步的BUG再修復不了的話,一定會來不及交貨的!」
「陳課長,我痔瘡快發作……」
面對眼前求生不得求死快了的一干眾下屬,開發部開發二課的陳課長大有想辭呈打一打掛冠求去之感——雖然實際上也只是想想而已。
想逃逃不了,延遲交貨更不可行……對方可是合作已久的大客戶,無論如何都得罪不起。即使陳課長也並非第一次處理急件,可像這次十萬火急卻又人手不足的狀況實在是連遇都沒遇過。
已經無路可走了,不管伸頭縮頭都會是一刀。眼見交貨時限一秒一秒逼近卻毫無辦法解決,精神上的壓力讓陳課長雙手抱頭,幾乎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陳課長……」
「現在又是怎樣!」
原本半趴著的陳課長,再也受不了似地抬起頭大喊出聲。但此時映入他眼簾的並非滿臉死相哀嚎求救的下屬,而是有著一張娃娃臉,嘴角上還掛著抹溫和笑意的男子——同樣隸屬於軟體開發部,但卻主要負責另一條產品線的隔壁開發一課課長唐御泉。
「御泉,是你啊……
「我那邊的案子已經結束了,請問需不需要我幫忙?」
「歡、歡迎之至!不,應該說一定、絕對、務必要拜託你了!」陳課長表情一變,從剛剛的死氣沈沈轉為活力滿滿。
如果剛剛自己是身陷於地獄裡,那眼前的男子就是唯一能拯救自己離開絕境的救世主。所謂絕處逢生,大概就是指現在這種情形吧。
「剛剛是哪邊有BUG?可以麻煩再跑一遍有問題的地方給我看好嗎?」
「啊,好!是這邊。」
唐御泉拉了椅子到陳課長旁邊坐下,盯著螢幕上秀出的程式一會後瞇了瞇眼,「應該是兩邊主機的對應控制參數不同才會造成這種結果,我先微調一下試試看。」
移動到另一台沒人使用的電腦,雙手開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兩邊機型的詳細數據能不能讓我確認一下?」
「沒問題!數據都在公司公用槽我的資料夾裡,你可以儘管開。」
獲得同事首肯的唐御泉隨即進入了專心致志工作模式,「小李,把模板電子迴轉頻率往上微調,等我一說好就馬上停止,陳課長麻煩幫我再次比對兩邊數據同步率……對,就是這樣……好,停!」
一邊處理眼前問題,一邊做出精準指示的唐御泉,雖然看上去像個大學生,但實際上今年剛滿三十六歲。雖然長著一張娃娃臉,但開發二課的人卻沒有誰想違抗他的指令,連二課課長也一樣,這也是拜唐御泉的實績所賜。
大學剛畢業就被錄取進了這間業界有名的日商公司,至今足足過了十五年。唐御泉從一介基層軟體設計師做起,穩紮穩打的爬上今天的課長之位,靠的完全就是實力。
和多少有點依賴經營人脈升職的陳課長不同,唐御泉對人雖然都能以禮相待,卻十分不擅長主動與人交際。不過他在工作上的專注力與仔細度卻是無人可比的,因此仕途也算順遂。即使不到平步青雲,但至少也都能獲得同事、上司的賞識與信賴,就像現在一樣。
「現在再跑一次程式……很好,問題修復了,這樣就能趕得及交貨期限了吧?剩下的就是實裝再測試跟微調……」
看到螢幕顯示正常結果的陳課長,眼淚幾乎要飆了出來,「沒錯、沒錯!這樣就來得及……來得及了!」
雖然後面還是有一堆麻煩事得搞定,可跟原先幾乎無法可想的狀況相比,現在已經好上了千百倍。「不愧是御泉!開發部第一把交椅的名號果然不是蓋的!佩服佩服!哈哈哈哈哈……」拍拍身旁同事的背,陳課長原本一顆懸在喉頭的心,終於能回歸原位。
本來滿臉青筍筍的小李也湊了過來,「唐課長,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唉呀所謂青年才俊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要不是經理職幾乎都被日本來的空降部隊佔走,比如那個白石翔。不然開發部經理應該要你來做才適合……」
「喂!小李!閉嘴!」陳課長大力地往下屬的背後拍了一下,又用拇指比了比後面用玻璃帷幕隔起來的區域,「小心隔牆有耳。」
看著一臉唯唯諾諾誠惶誠恐道著歉的小李,身處話題中心的唐御泉倒像是沒什麼感覺的說:「這裡畢竟是日商公司,日籍主管來來去去,三、四年就換一批,已經是慣例了。況且目前公司唯一的一個經理級台籍主管在這裡也待了二十多年,我們這樣總不算委屈。」男人笑了笑,從椅子上站起身,「我去其他地方巡一巡,看看還有哪邊需要幫忙的,畢竟後面雜事還很多,可以的話盡量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
目送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小李滿臉感嘆的低嘆:「帥耶,男人當如是!我要是女的就嫁這種老公,雖然比我矮了點長得嫩了點感覺弱了點,可是值得依靠啊!」
陳課長斜睨了身旁屬下一眼,「你喔,給我管好你那張嘴!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誰要你提昇經理的事?還有人家的婚姻大事不用你操心,人家唐課長可是有個從大學就交往到現在的女朋友,搞不好再過一陣子我們就可以收喜帖了,到時禮金包大包一點比較實在啦,現在給我回去工作!」
陳課長從後面推了小李一把,兩人便各自回到座位上和剩下的工作奮戰著。
 
 
從名為月底「交貨期限」的死線脫出後,企業戰士們迎來了另一個月初。對迅光資訊的職員而言,說到月初最重要的就是「五號」——也就是發薪日。
唐御泉插入金融卡,確認螢幕上的存款數字後滿意的笑了。七月除了薪資,還另外多了一筆年「中」獎金。日商雖然大大小小的規定不少,但福利制度比照日本總公司,只要營運狀況好,給起補助獎金也從不囉唆。因此即使天天工作繁忙,公司人員的流動率也比同業低了許多。
「這樣軍資金就有著落了……蜜露莎我來啦!」
唐御泉現在臉上的表情,要是讓熟知他工作時模樣的同事看到,一定會嚇到連下巴都掉下來。男人完全沒了日常冷靜平和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青少年看見偶像般激動難以自持的神色。
「嚕嚕嚕嚕嚕~~蜜露醬~~蜜露醬~~蜜露蜜露醬~~」
嘴裡哼著聽起來有點奇怪的自創小調,唐御泉用輕飄飄的步伐小跳著,目的地是台北地下街裡某間玩具店。
「老闆!請問蜜露莎的12吋人型今天到貨對不對!」
「到了到了,在這邊。」被叫做老闆的粗獷男人,邊說邊從櫃臺底下搬出了一個瓦楞紙箱,「幸好你有預約,目前網路上日本那邊根本找不到貨。有客人之前因為覺得這隻太貴沒下訂,現在後悔想要買不到啦。」
「哼哼後悔吧盡量後悔吧,不知道蜜露莎真正價值的傢伙買不到剛好而已。」
深知眼前熟客是「蜜露莎廚」的老闆,聞言只是笑了笑,「這隻作得很細,的確有日幣五萬的價值。再加上現在日幣匯率低,跟去年比也不算多貴。」
不過就算日幣升值,只要對象是蜜露莎你怎樣都好吧?老闆在心裡默默地添上這一句。
今年春季新番——「鋼彈AE」的女主角蜜露莎,是個金髮碧眼身材姣好,外表看起來精明幹練可個性卻笨拙老實的角色。由於外表與內在反差極大,又是以前鋼彈系列少見類型的女角,動畫才上映不久就博得了極大人氣,當然原本就喜歡鋼彈系列的唐御泉也成了她的忠實粉絲。
抱著大箱子坐在捷運車廂裡,唐御泉滿足地嘆了口氣。
(啊啊~~蜜露醬怎麼會那麼可愛呢?可愛到讓我覺得活著好痛苦啊……要是蜜露醬真人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我一定會……嗚哇啊啊啊啊!)
縱使腦袋裡的妄想已經快超越正常標準來到過量級,唐御泉臉上表情跟剛剛在無人ATM機前的腦殘粉模樣相比還算平靜。
畢竟是個年紀四捨五入後可以直上四十的中年上班族,在人前無論如何都得維持「正常人」的形象。
平靜的表情在手機鈴聲響起時起了點波瀾,唐御泉從公事包裡拿起手機,螢幕上的來電者名稱顯示為「許文玲」。
唐御泉面色一喜,接起了手機。「阿玲,怎麼有空打電話來?妳不是說最近週年慶很忙要連站好幾天櫃?最近累不累?要不要我去接妳?啊不然我打過去好了,不要浪費妳的手機錢……」
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大段,還來不及講完便被電話裡嬌滴滴的聲音打斷:「沒有啦,我們之前不是有約週末去南部玩嗎?對不起我可能去不成了。因為我一個之前在國外結婚的手帕交回台灣補請喜酒,不出席說不過去……」
「啊,這樣啊……」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等這波忙完下次我們再一起出去玩吧?」
「……嗯,那就這樣說定囉?」
掛斷電話後,唐御泉吁了口氣。內心除了失望外竟隱隱約約還有股「這樣也好」的感覺。
從大學時代開始,認識阿玲已經超過十年。當年自己唸的科系班上除了男人還是只有男人,不想當同性戀就只能朝外發展。幸好自己還有修日文輔系,一週總還有幾天聞得到女孩子的芳香,和阿玲便是那時在日文課裡認識的。
大學生完全不蹺課遲到早退的畢竟少數,阿玲也是。沒聽到的進度總要補,於是她借筆記借錄音借著借著就借到了自己頭上。
文組女孩子多,當然良率也高。阿玲雖然身高跟那些名模比差了一點,不過反正自己也不高。而且她身材穠纖合度,長相也端正,講起話來帶著點娃娃音,讓人光聽就舒服。
兩人自交往開始幾乎沒吵過架,雖然偶而有意見不同的時候,但在起衝突之前總會有一方退讓--雖然退的那個多半是自己--不知不覺也攜手過了十多年。
如今雙方都有相對穩定的工作,阿玲是百貨公司化妝品專櫃的櫃姐,因為工作所需每天都得打扮得光鮮亮麗,自然身邊蒼蠅也不少,趕走了一隻後面還有一打在排隊。
一方面為了讓自己心安、另一方面年紀也真的到了,針對「結婚」這檔事,雙方也開始慢慢在凝聚共識。
不過或許是因為對彼此太熟悉失去了新鮮感,女方好像一直都不太積極。自己也有點擔心婚姻生活會不會壓縮到追求興趣的時間,結果兩人拖著拖著又拖過了幾個月。
況且現在又有這個--唐御泉看了看懷中心愛的蜜露莎--如果周末假日都空下來的話,那就代表自己有兩天可以待在家裡好好塗裝蜜露莎的座機了!
自己是週休二日,但阿玲卻是排休。兩人假日難得重疊,不能一起出去走走雖然可惜,但能整天做喜歡的事也是一種享受。
在路邊攤解決晚餐後,唐御泉回到了離公司坐捷運只離四站的自宅。打開漆成紅色的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因有點年代,看起來總像蒙上一層灰的樓梯間。
捧著大箱子爬了五層樓,伸手在褲袋裡掏了半天才找到鑰匙開門。
房子是座落於僻靜小巷子裡的舊公寓,坪數也不大,但地段交通都方便,重點是離公司跟宅店都不遠。
房東是對慈祥和藹的老夫婦,因為腿腳不便搬到電梯大廈裡去了,長年居住的公寓捨不得賣才招租。房子雖然舊但保養得很好,有近三十坪的空間、兩房兩廳一衛,客廳餐廳廚房雖小但一應俱全,租金也實惠,所以唐御泉在這一住也住了四、五年,如今已經佈置得十分舒適。
其中一間房內早已堆滿幾年來的戰利品,裡頭藏滿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唐御泉從不邀請同事到自己租的住處裡來,會來拜訪的只有女友許文玲跟同樣愛好動漫模型的朋友--要說是宅友也行--畢竟這種興趣對不瞭解的人而言很難引起共鳴,加上自己待的日商公司大頭們都是「普通」日本人,對「御宅族」的反感比台灣更加強烈……總之什麼都不要講,隱瞞起來最省事。
唐御泉把自己打理乾淨後進了除了臥室外的另一個房間,裡頭除了張工作桌外另有幾個大櫃子,櫃子裡有著許多已塗裝完成的模型跟各式相關工具,除了複合土、水晶土、鋼彈麥克筆、模型漆、溶劑、噴槍等進階用品之外,基本的筆刀、水漆、水貼、棉花棒等更是照類別放得整整齊齊。桌子附近的地面鋪了幾張報紙,上頭放著有幾個噴完漆待乾的物件。
唐御泉將幾個大盒子放到桌上,今天買的蜜露莎的12吋人型是已塗裝品暫且不論,重點是另外一盒蜜露莎所搭乘的浮游飛車體積大零件又多。原本幾天前入手時就開始組裝,想著等接蜜露莎回來時剛好就能湊成一組,沒料到公司一忙起來就拖到現在還沒收完尾。
(今晚無論如何一定要完成!先來入墨線好了……)
拿起筆小心地沾取些許琺瑯漆滴在溝線上,等顏料溢出來以後再將旁邊多餘的部分清掉。模型要塗裝的好看不見得非砸大錢買齊所有用具不可,但一定要有足夠的耐性。為此唐御泉在「動工」的時候甚至不接電話,連手機都關機,以免被突如其來的鈴聲分散掉注意力。
(接下來是無縫處理……嗯……放了三天總該乾了吧……)
如果純粹只是將模型接合起來,中間那條線會很明顯。為追求完美,唐御泉的做法是在接合前在接縫處塗滿模型膠,拼起來溢膠後放個三天,讓膠水融化塑膠後再打磨,如此一來惱人的接縫便會被消除得乾乾淨淨一絲不留。
入墨線、打磨、補色、上水貼……星期五的夜晚就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流逝,等到浮遊飛車終於完工,唐御泉又忙著把蜜露莎和成品搭配,擺出各種姿勢拍照後上傳到自己常去的模型論壇,一切都大功告成後,窗外天色已微微亮了。
「呼啊……」
打了個大呵欠,唐御泉揉揉發酸的雙眼,走到客廳拿起放置在桌上的手機一看,內心突然喀登了一下。
(糟糕……今天才禮拜五……還要上班……)
慘了。糟糕了。完蛋了。
入手蜜露莎這件事讓自己太興奮,急著完成座機的結果就是一晚沒睡……
本來應該等週六放假再做比較好,可是一看到旁邊擺出帥氣姿勢的12吋蜜露莎就忍不住……
嗚哇蜜露醬……怎麼會可愛成這樣啊……
但現在實在是有夠睏的。
因為不喜歡說謊,所以稱病請假這種事唐御泉做不出來。思來想去以後決定起身,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現在的天氣洗冷水還OK,重點是冷水澡提神效果一流,至少眼前的景色跟剛剛的一片糊相比清楚了不少。
(今天準時下班,下班後趕快回家睡覺吧……)
稍事休息後,唐御泉換上企業戰士的戰鬥服。公司裡主管級的男員工除了天天得穿西裝之外,連領帶、襯衫等都有「建議使用」的顏色--說是建議,其實只是「硬性規定」的委婉表現法罷了。
抱著今天多買幾杯咖啡咬牙撐過去的覺悟,唐御泉抓了抓頭髮,拎起公事包跨出了大門。
 
 
幸好剛結束一個大CASE,說忙也不算太忙,雖然好幾次上下眼皮都快相親相愛貼在一起,靠著眼藥水跟咖啡好歹也撐到了下班打卡鐘響。
急著回家補眠的唐御泉,才站起身便被叫住。
「一錢,等下有沒有空?一起去喝一杯?」
隨著富含磁性男聲傳過來的,是淡淡的古龍水味。唐御泉對香水沒有研究,只覺得味道說不出的好聞。
不過即使男人的嗓音再好聽、味道再好聞,對一晚沒睡的唐御泉而言,現在叫住自己的人就是欠揍!況且還有那個該死的稱呼!
「那個……白石經理,我的名字是御泉,不是一錢……」
就算日本人再怎麼不擅長發捲舌音,這也差太多了吧……況且我還糾正過了好幾次!
唐御泉不滿歸不滿,臉上倒是依舊一派老實。大概只有微微往下扯了一秒的嘴角洩漏了一點他內心中的真實情緒。
男人聞言也不理會,嘴裡依然故我:「中文發音真的很難啊……你就體諒一下……所以要去喝一杯嗎?」
唐御泉聞言幾乎要翻白眼,他實在不懂一個來台灣一年多中文就講得跟本國人差不多溜--除了某幾個字的發音有問題以外--的日本人有什麼好需要人體諒!
「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我有點累。」
「這樣啊,我本來有點關於客戶端的事想跟你討論……」
煩不煩!
唐御泉覺得自己臉上的假笑快僵持不住了。只是還來不及開口,白石翔卻又丟過來一個更匪夷所思的問題。
「你今天為什麼會那麼累?昨晚跟女朋友在一起?」
「……啊?」什麼意思?
白石翔的表情看起來不太高興,「我說,你今天怎會這麼疲倦?昨晚應該沒加班才對?是不是女朋友晚上去你那邊過夜才累成這樣?」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才不是!」
理解自家部長話中之意後,唐御泉面色倏地脹紅。
「沒有!我們才沒做過……不不不其實是有……唉呀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有做過但不是昨天!」
「……。」
話才剛說完,眼前部長的臉色倏地比剛剛更加臭了好幾個等級,唐御泉再蠢也知道自己講錯話了。
雖然無法確定是哪個環節惹部長不高興,但先道歉總沒錯。
「對不起……不然我們再改約時間好了?請告訴我您哪時有空?」
「我現在就有空,現在就去。」白石翔把每個字都講得既重且慢,完全就是不容辯駁的語氣。
「呃……」
他今天怎麼這麼纏人……
唐御泉無奈,只得答應了下來:「那就這樣吧……」
變戲法似地,原本還表情陰沈的白石翔臉色突然像撥雲見日般放晴了起來,「附近有間居酒屋還不錯,就去那裡,今天我請客。」
「錢我自己出就好,好意心領了……」有沒有搞錯啊都已經快睡著了還喝酒……饒了我好不好!
官大一級壓死人,就算唐御泉再怎麼不情願也不好駁了直屬上司的面子。摸摸鼻子,最終也只能乖乖跟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後面離開了公司
 
 
白石翔口中「還不錯的居酒屋」,真的就是日本常見的那種。門前掛著滿滿的日式紅燈籠,長形木桌旁不像一般店家是一張張椅子分開的座位,而是沒有靠背的條狀沙發,不少組情侶肩並肩狀似親密的坐在一起。
門口附近有個酒櫃,裡面多以日本酒為主。店裡燈光昏黃,牆上掛著一條條木牌,上面用墨字寫著各種料理的名稱,服務生大聲地用日文招呼客人,店裡不時也可以聽見客人日語交談的聲音,看來似乎頗受日本本地客歡迎。
兩人被安排到吧台座位,對面廚師們忙著燒烤料理,精湛的手藝一覽無遺。白石石翔示意唐御泉坐進靠牆位後,自己也跟著坐到了旁邊。
白石翔似乎常來,落座後也不看菜單直接便開口:「麻煩先來兩杯燒酒加冰塊、鹽烤牛舌、烤雞肉串、綜合生魚片跟烤飯團各兩份……這裡的鹽烤牛舌不錯,一錢你多吃點,看你最近又瘦了,回去有好好休息嗎?」
「……你是認真想問我這個問題嗎?」
唐御泉原本還不覺得怎麼樣,結果聽到自家上司最後這句話後幾乎要炸毛。
「是啊,我哪裡讓你覺得不認真了嗎。」
哪裡都不認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你問我要不要去喝一杯的時候,我應該是回答『今天有點累』對不對?」
現在居然還來問我回去有沒有好好休息?要我休息又要我陪你喝酒哪招?要不是你堅持我現在早就在家「好好休息」了,你自己都不覺得你的話很矛盾嗎!?
後面那幾句話唐御泉當然沒膽在上司面前吼出來,只能憋屈著一張臉,看起來就像快抽筋。
「喔?你剛剛有這樣說?不過反正現在人都來了,而且晚餐總該吃一點,現在這樣不也剛好?」
剛好你個屁!還有明明半個鐘頭前才說過的話你裝什麼傻啊!
這下不只是臉,唐御泉連身體都氣到微微發抖。
白石翔先是溫和的笑了笑,接著突然擺出了一副落寞的表情,「好啦,就當陪陪我……我是單身赴任,其他跟我一樣從日本總公司過來的員工全都結了婚、攜家帶眷一起來台灣,下班後他們也急著回家陪老婆小孩,像我這樣的單身漢就只能一人喝喝悶酒而已,你今天能陪我,我真的很高興……我真的很寂寞啊。」
男人薄薄的嘴唇扁了扁,總是藏在鏡片後面的漂亮雙眼委屈似地瞅了過來,看他這個樣子,唐御泉即使有氣也不好發作了。
再怎麼說,這位「經理」今年也才三十有一,論年紀比自己還小個幾歲,不讓讓他好像也說不過去。
「一個人也有一個人能做的事啊,比如看你之前有什麼嗜好,現在來台灣也可以持續。況且你中文講得那麼好,外型又體面,怎麼可能交不到朋友?『寂寞』這兩個字,應該跟你無緣才對。」
唐御泉覺得自己的話一點都不誇張,白石翔比自己高了一個頭還有剩,雙腿修長,穿著西裝的時候更加明顯,有著一副不像是坐辦公室的人會有的健美好身材。膚色偏白,一雙桃花眼不管笑不笑的時候都像在放電,鼻子既高且挺,英氣十足,就連在辦公室都聽說過會有別部門的女生為了多看他幾眼自動留下加班,人帥、口才好又會做人,這樣的男人會寂寞?老實說自己還真的不太相信。
像他這樣時髦有型的有為青年,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說不定在日本早就欠了一屁股情債,為了擺脫那些死纏爛打的女人才用外派國外當藉口單身赴任到台灣。應該是這樣……不,一定是這樣沒錯!
「也許外人看起來是這樣,但我在台灣這一年來真的沒什麼朋友。不知道跟文化差異有沒有關係,總之相處起來就是有種隔閡在……不過如果是和你在一起的話就很舒服……可以的話多陪陪我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為什麼要犧牲掉自己的私人時間去陪你?有這種美國時間的話我寧願拿去陪蜜露莎跟阿玲啊!
雖然內心早就罵到翻天,唐御泉嘴裡還是不情願地吐出了和腦裡想法相違背的三個字,「我盡量」。
白石翔聞言倏地笑開了臉,朝唐御泉伸出了手,「真的?那麼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你是我第一個台灣朋友喔!」
聽你放屁咧。搞不好真相是你在台灣沒朋友,但砲友多到排到太平洋去了。況且剛剛有人說要和你做朋友嗎?「我盡量」中文是什麼意思你懂不懂?你看不出我有多麼無奈不情願跟勉強嗎!?
盯著眼前俊美到欠揍的完美容顏十秒鐘,唐御泉最後還是放棄似地嘆了口氣,敗下陣來,回握住那隻擺在自己眼前的大手,輕聲道:「請多指教」。
 
 
接下來一個小時,白石翔叫了一桌菜跟一堆酒,清酒燒酒泡盛梅酒一應俱全,嘴裡說著「聽說台灣人交朋友一定要從吃飯開始,日本的話就要先喝酒!桌上這些就代表著我們的友誼!」另一邊手也沒空閒,拚命替唐御泉夾菜倒酒。本來體力就所剩無幾的唐御泉一輪喝下來以後更是暈得不可開交,沒兩下就臉色酡紅,半無力地將熱燙的身子靠在旁邊的牆壁上。
「不行……我不能再喝了……我要回家……嗝。」頭又痛又暈,胃也因為飲酒過量漲氣漲得很不舒服,唐御泉勉勉強強地站起身,腳才一接觸地面身體便一歪,要不是旁邊白石翔眼明手快地扶住,恐怕下一秒全身就得跟地板做一次親密接觸了。
「你還好吧?怎麼醉成這樣?來,我送你回去。」
感覺身旁男人扶抱住自己,唐御泉搖搖頭努力站直,想表示自己可以走,不過沒幾秒後還是倒回了男人的懷裡。
「你看你,不能喝就不要勉強,現在不行了吧。」
「……」
誰害的誰害的誰害的啊!
一杯才喝完你又幫我滿上,每次倒的酒都還不一樣!上司倒的酒我敢不喝嗎?現在反而要我「不要勉強」?
唐御泉腹誹了眼前男人好一陣子,無奈現在自己正處於極度的酒醉不舒服狀態,實在也沒力氣開口吐槽白石翔。
到了店外,被夜風一吹,發燙的臉頰總算是舒服了點,但整顆腦袋依然像被大火滾煮似地融成一團,胃裡也持續一陣陣噁心,身旁上司好像正在跟自己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聽不清楚。
恍恍惚惚地好像被扶上了計程車,男人也一併坐了進來,唐御泉隱約聽見一個渾厚沈穩的男聲交代了司機一串地址。
(聽起來好像是我家……為什麼他知道我家住哪?)
(不行……真的好暈……沒辦法再思考了……)
頭部被放到了一個軟硬適中的物體上,溫溫的很是舒服。
能感受到一隻大而厚實的手正緩緩地來回梳理著自己的髮絲,不知道為什麼,略帶粗糙的掌心讓自己原本浮躁的心漸趨平穩。
累積的倦意與新添的醉意一股腦地襲來,在酒精的推波助瀾下,唐御泉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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